在有关雄安新区建设用苗的所有信息中,笔者最感兴趣的一点,是雄安新区坚定不移地确立了所有建设用苗必须用原冠苗这一标准。据悉,2017年11月13日,随着雄安新区“千年秀林”工程的第一棵树在9号地栽下,标志着雄安城市森林建设拉开了大幕。9号地总面积约1万亩,涉及雄县雄州工作镇、容城县平王乡两个乡镇8个村,属于新区外围环境建设部分,共分为5个标段,按照计划应该在2017秋冬季和2018春季完成。在去年秋冬季完成的5000亩造林地中,一些供苗商严格按照施工方要求,精挑细选,满怀希望地将苗木送到工地上,结果却还是令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出现了大量的退货。退货的最主要原因是,所送苗木不是原冠苗,大多是经过人工修剪的苗或者是截干苗,与《雄安新区造林工作手册》规定的必须使用原冠树苗的标准不符。
雄安新区建设,为什么甫一开始就制定出如此严格的原冠苗技术使用标准?显然是受了上海迪士尼乐园、上海世博会和杭州G20峰会所配套的景观园林工程的影响。这3个为世人所共知的高标准园林绿化工程,其景观营造的共同特点就是均采用高标准原冠树苗进行构造。其特点是,园林景观项目一旦建成,即能显出挺拔、整齐、饱满、圆润、丰腴、自然、秀美的自然特质。人们从电视屏幕中,从直接的感观中,感受到了它们的精致与美妙,感受到了它们的自然与壮美。它全然没有雕饰感,了无人工修剪的痕迹,令人百看不厌。
2012年上海迪士尼项目启动,美方设计师明确提出要用原冠苗,不打一点折扣。由于设计树种有600多种,数量虽不大,但当时的那种寻找原冠苗的动静却是非常地大。“上海迪士尼项目对苗木的要求可是让我们费尽了周折,除了极个别的垂枝树种外,其他进场苗木统一要求是原冠苗,必须有明显的中央主干,分枝均匀,那些截干后重新发冠的苗木不论树冠看上去多么丰满一律不要。”棕榈园林苗木事业部华东苗木中心副总监符秀玉曾无比感慨地这样告诉记者。因为,在该项目的招投标中,80%的标段是棕榈园林中标的。为满足甲方对苗木的要求,他们的寻苗工程技术人员几乎跑遍了华东、华中、华北地区大大小小的苗圃,并且还发动了众多苗木经纪人共同参与找苗。最要命的是,越是普通的苗,如香樟、法桐等,却越难找到符合要求的原冠苗。因为纵观国内苗圃,充斥其间的是定干高度各不相同的截干苗,自然树形的原冠苗屈指可数,更不用说同一标准的原冠苗了。仅仅一个用苗数量并不是很多的上海迪士尼项目就让业界如此兴师动众,当时就让业界非常震惊。但事实上,这个项目建成后,其出色的效果又不得不令业界人士叹服!
种一棵,活一棵,成材一棵。这才是城市绿化和园林工程应走的科学之路。后来,2016年的杭州G20峰会景观改造提升中因为也大量使用了原冠苗,故其所创造出的自然和谐的绿化景观之美便成了G20峰会的一大亮点。它再次掀起园林苗木界人士对苗木培育方式的思考。
“一棵树就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其枝丫的生长分布是长期自然选择下形成的最优结构。当人为将其截头定干后,即使能促发长出新的枝条,但这些枝条集中在一个断面内,其组织结构已经发生变化,树枝在树干的附着强度显著降低,难以抵抗风吹、雪压的侵袭,故而易导致砸车伤人事故的发生,为城市安全埋下很多隐患。这样的树尽管也在长,也具有生态价值,但与原冠苗相比差别就大了。从某种意义上讲,它已经丧失了成长为一棵树的完整价值。”清华大学地球系统科学中心副教授杨军从树木生态学的角度来解释苗木截干的弊端所在,的确是一种科学诠释。
为什么我们的苗圃中少有原冠苗?为什么大家都热衷于培育截干苗、使用截干苗?最主要的原因是,截干苗具有重量较轻、运输省力、方便移栽,便于定植分枝高度一致的苗木,也方便进行人工塑形。因为有这些人所共知的优点,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大家便都套用起了这同一种模式。殊不知,时代在变迁,社会在进步,在大兴生态文明的今天,在追求自然和谐的新时代,苗木培育方式和栽植方式都在发生变化。如果我们再抱守过去的老一套做法,显然就要落伍了。当然,这里必须指出的是,培育原冠苗,并不是说不能进行任何形式的人工修剪。去病枝,去弱枝,去密枝,使树形饱满、分枝均匀、姿态优美,这是苗木培育过程中的常规业务,不但不应该反对,反而应该加强。我们所反对的是截干、砍头、大卸八块和大规模地进行人工干预。顺其自然而长,略施妙手塑形,应该是培育原冠苗的通用准则。
雄安新区所坚持的原冠苗建设方针,现在可能还看不出具体效果。按照计划,今年雄安新区将新造林10万亩。以这样的速度,数年之后,所崛起的雄安新区,一定是一个园林工程建设领域的崭新高度、崭新世界。它所透露出的一个趋势是,越是高质量的园林工程景观,越是要用原冠苗来铸造。随着美丽中国建设事业的发展,随着生态文明建设的不断深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中国高质量的园林景观建设任务必定会越来越大。从上海迪士尼乐园,到上海世博会,到杭州G20峰会,再到今天的雄安新区,这些项目所沿袭下来的运行轨迹十分清楚地表明了,培育原冠苗才是方向,使用原冠苗才是潮流。苗木从业者,应该从中悟道,采取相应对策,乃不失为智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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