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几十年中国最大的发展潜力在城镇化。”改革开放30多年来,快速城镇化成为中国发展的重要标志。十八大中央提出新型城镇化,更是被评价为将城镇化提到了新的高度,开启改革新起点。
2012年,中国城镇化率达到了52.57%,以北京为首的特大型城市在城市化率快速追赶发达国家的当下,环境污染、交通拥堵和资源短缺等城市问题也变得愈发尖锐。2013年初,一场几乎弥漫全国范围的雾霾天气敲响警钟,3月份召开的全国两会上,环境问题也第一次打败了住房问题,成为最热门议题。
“事实上人就是要遭受一点教训以后,才会清楚。”4月27日,台湾地区台中市都市发展局局长何肇喜做客记者嘉聊室,接受专访,随行的还有北京建筑工程学院文法学院房地产法律研究中心的蔡宗翰副教授。此次来京,何肇喜带来了一份厚约200页的简报,讲述的是台中市的绿色都市规划和都市发展前景,在评价台中市为何开始重视绿色规划时,他说出了前文的那句话。
2010年12月25日,台中市和台中县合并,成为今天的大台中市,是台湾中部唯一的直辖市。合并之后,台中市政府也在加快城镇化进程,包括自由贸易港区建设、发展特色动漫产业等,而城市规划更重视低碳永续原则。
专访过程中,何肇喜还谈到了台中市的房价,谈到了保障房政策。在他的描述中,台中市居民住宅拥有率是85.6%,大概工作5、6年即有能力买房,而政府对开发商的干预也很少,甚至较小的项目可以做到8个小时发施工许可证。而保障房方面,政府也在不断地退出,鼓励民间资本进入运营。
“政府要退到后面去”,何肇喜说,目前内地最大的问题是政府介入太大的责任,我们的政府是一个万能的政府,应该学会下放一些权力。
记者:您之前也多次来过北京,您感觉北京这几年的变化如何?今年以来,北京的雾霾问题越来越严重,还有其他的交通堵塞等城市病,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台中市在城镇化过程中,有过这样的阵痛么?
何肇喜:我二十几年前就来过北京,看到北京一直这样发展过来,尤其是奥运以后,北京变了一个样,国际化的城市,漂亮,高层化,但是人口也一直在集中,从三环、四环,甚至五环六环七环。
这里面有一个隐忧,就是人集中了以后,它产生的快速发展,它的公共设施,就会有一些来不及供应,这是潜在的城镇化带来的课题,这个在台湾也同样面临。城镇化过程中,人口会集中到都市来,这个课题会越来越严重,如果我们现在不赶快去解决,就会有落差,就会来不及,人们的需求没办法提供,就会爆裂。
我们现在的城市规划,应该有社区概念,简单来说,就是把它变成是一个细胞化的,把传统的都市规划从大面上的规划,变成是微细胞的,每个微细胞里面已经包含了各种各样的功能,商业、居住等等。
20世纪70年代美国提出了严格分居制度,把所有的区使用用途全部分开,当年其实我们也是在朝这个方向走,可是实验过程当中发现遇到非常多的问题。比如我今天在这里上班,我可能吃饭要到另外一个区去,这个过程当就会产生所谓的碳排放,而且这碳排放会随着我步行距离的增加而增加。现在在一个地方,就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解决,而且这里还可以再循环、再利用。事实上人就是要遭受一点教训以后,才会清楚。
蔡宗翰:再加上另外一个问题,我们当时设计的,包括城市规划当中,我们做的容积率都是根据人口增长速度去额定的,或者产业发展速度去额定的。可是我们很少考虑到一个问题,交通,因为我变成一个新兴住宅区之后,或者新兴的商业区之后,我的地价房价瞬间就会往上涨,这一群通行的人员或者工作的人员,在当地可能买不起房子,或者住不起房子,可能我配套的住宅区是在两公里之外,或者十公里以外,像这样他们现在有30公里以外的补偿,在北京我们每天都要走那么远距离。
规划的时候想到的是满足住房,没错,满足了住房,可没有想到有大量的工人,这些为了产业发展配套的一个产业增长一块钱GDP需要配套多少员工,有多少员工在里头,他没有想到,所以这时候变成是说它的规划是两极化的,而且他们不会去做基础调查,所有的调查都是浮在表面上的,像我们在做规划的时候,就是因为只有这组数据,只能看这个数据,可是他们没有想到今天我新增了多少产业,不是自己去做一个年增长百分之多少,我们现在传统的规划的做法是,我直接额定一个年增长15%的额度往上增,是这么算出来的,不是说真的去核算说我增加一块钱的GDP需要去负担多少人的居住环境,都没有想到,所以这时候小产权房就出来了。
记者:那台中市在建设可持续的生态都市方面有什么样的案例?开发这样的产品对开发商本身的要求高么?
何肇喜:台中现在在建的有一个项目叫大宅门,是美国普林斯顿的城市规划系系主任做的。可持续的生态都市,我们在设计的时候,就预留出比较大的功能区,在功能区里我们会设电影馆、台湾塔或者是世贸中心、美术馆、图书馆等等,此外还包括生产研发基地、生态住宅、商业区,还保留树、大众运输系统、节能省碳、水再利用等等。
蔡宗翰:事实上城市规划的技术是很困难的。比如最重要的污水处理设备,对开发商来讲,这是新的投入,它只会做化粪池,做简单处理,不会在场地内就把问题处理完了。北京有几个比较有名的项目,比如万国城MOMA就有自循环的部分,可是后来像万国城MOMA这样的场地基本上没有了,为什么?就是因为成本太高,我08、09年的时候做了一个北京市的项目,我们去做调查,它的成本会比一般成本会多投入至少30%以上,就是它的建筑成本要增加30%,因为等于是管道、埋线都得重新做。这个概念其实很难复制是,因为开发商都是逐利的。
应该说北京的规划还是挺好的,应该是国际先进水平。但由于现在处于一个城镇化快速发展过程的特殊阶段,开发商只要盖出房子就能卖出去,所以他没有必要做的很精细,现阶段,消费者也还没有到对产品挑剔的阶段。这跟10年前的台湾差不多,台湾也是在近十年才开始变得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