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大学史地所科研团队启程赴帕米尔高原考察 还原玄奘取经后的“回国路线”
丝绸之路一直被认为是东西互渐和文化交融的重要通道。唐初玄奘西行,就沿着这一古道远赴古印度取经。
时至今日,丝绸之路一直留存着很多未解的谜,有待学界破解。比如,丝绸之路穿过古称葱岭的帕米尔高原地区,史料中也有记载表明,昔日玄奘取经后回国就曾途经这里。但他走的是哪条路?从哪个山口翻越?今人一直不清楚。
在考证大量史料的基础上,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集结起一支科考团队,尝试通过一系列现代科学技术,精确修复丝绸之路以及玄奘等人经过帕米尔高原的具体路线。
昨天,领衔此次科考的复旦大学教授侯杨方飞到乌鲁木齐,启程奔赴帕米尔高原地区。根据行前计划,这次科考将为期20天左右。
以往局限于“点”的发掘
帕米尔高原位于亚洲中部,地跨中国、塔吉克斯坦与阿富汗。地图显示,在这里,海拔六七千米的雪山与海拔三四千米的谷地纵横交错,其中大的谷地有8个。而在当地话中,“帕米尔”就是“山间谷地”的意思,八大谷地也被称为“八个帕米尔”。
侯杨方介绍,帕米尔高原表面上看像是横在东西文明之间的阻碍,它的两侧,一面是向西流的阿姆河水系,一面是向东流的塔里木河水系;但实际上,它是东西方文明的分水岭,更是东西方文明的交汇点。丝绸之路的两个重要通道,即中道和南道,都穿过帕米尔高原。
侯杨方曾查阅大量中外文献,发现史料大多只是泛泛提到丝绸之路会穿过帕米尔高原,但对于高原上一些重要地标及其经纬度,没有确切的说明。以往的科考研究,也大多只是基于“点”的发掘,比如,这里有几尊佛像,那里有几个遗址,然后开始假设丝绸之路就是沿着这些点经过。
“这些推测不是没有可能,但做不到让一条完整的线路还原。”侯杨方由此生发了一个念头:精确复原丝绸之路帕米尔高原段,还原玄奘取经后回国时走的具体路线。
复旦史地所的这一次科考之行,受到了复旦丁铎尔中心跨学科项目资助。而这也是100多年来世界上第一次开启对整体帕米尔的考察。19世纪末中俄边境谈判前,中国出于维护自身利益的考虑,曾派出一支考察队前往帕米尔,那是中国第一支考察帕米尔的队伍。
尝试修复“古丝绸之路”
侯杨方昨天抵达乌鲁木齐驻地接受记者采访时特别指出一点:此次科考的一个重要着眼点是,尝试修复古代的丝绸之路,同时为我国丝绸之路的历史文化遗产发现和保护工作贡献上海与复旦学者的力量。
从2006年开始,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推动下,我国与中亚一些国家开展了丝绸之路跨国系列申报世界遗产工作。根据国家文物局今年3月初披露的消息,目前确定的中国境内的丝绸之路项目首批申遗名单包括22处遗产点,而哈萨克斯坦境内有8处遗迹,吉尔吉斯斯坦境内有3处遗迹。
根据一些专家的看法,由于丝绸之路跨国申遗项目牵涉面广、工作量大,其中也难免存留一些遗憾。比如,像新疆喀什等一些在丝绸之路上扮演着交通枢纽角色的遗址,并不在此次国内的申遗点名单中,着实可惜。侯杨方说,实际上,起于喀什、止于巴基斯坦塔科特的中巴友谊公路被称为“现代丝绸之路”,和古丝绸之路并不是一回事。“中巴友谊公路与古丝绸之路只有部分重合,古代的丝绸之路并不经过中巴公路的重要地标——红其拉甫山口与盖孜河谷。”
帕米尔高原位于喀什西面,所以,此次复旦科考队的目标之一就是深入帕米尔高原,考察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山口,争取恢复真正的古丝绸之路,为国内的研究和未来的丝绸之路保护提供更多学术支撑。
正式启程科考前,队员们做了大量功课。1300多年前的《大唐西域记》是研究帕米尔历史最早的详细史料。“它写得像一部详细的考察报告,记录玄奘每段东南行多少里、东北行多少里……从头至尾都记载着里数和方位。”侯杨方说,玄奘堪称是帕米尔路线的最早详细记录者。比如,玄奘曾走过一个大龙池,这是一个非常壮阔的湖。关于这一点,他就做了地标记录。正是根据这一点,100多年前,《大唐西域记》的英译者比尔断定,玄奘走的一定是大帕米尔(位于塔吉克斯坦)这条路线,因为“符合这个地标的只有大帕米尔”。
穿越路线将在网上发布
除了上百篇近代西方考察报告、论文以及中文资料,复旦的科考队员此次出征时还配备了大量现代“武器”。
地图,无疑不可少。记者了解到,行前,复旦科考队成员搜集了大量冷战时期美苏军用地图、现代地形图以及遥感图片,对路线上的一些地标做了初步的经纬度判断。“军用地图的实用性是最强的,因为它涉及到行军、作战。哪条路线在什么季节可以行走什么样的车辆,还是只能通过驴、马或者行人,它都有明确的标示。”此外,科考队还配备了GPS定位设备。
“我们会通过地理信息系统技术把丝绸之路穿越帕米尔的整个状况生动如实地反映出来。”侯杨方说,此次科考活动将对每一个地标、每一段路线进行3D模拟,发布到网站上,每当观众“经过”一个地标,系统就会提醒观众这是一个重要的山口;点击一下,经纬度、海拔就显示出来,网友甚至可以看到队员们拍的照片和视频,而以往的相关研究基本都是文字描述,社会大众甚至行家对此也无法真正理解。
“我们把所拍的内容都储存进数据库,通过互联网推向大众,每个人只要能上网就可以看见——这是迄今为止任何人没做过的,这不仅是真正的跨学科研究成果,也是学术肩负的社会责任。”侯杨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