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全绿化11月15日消息:护林员,豫南农村称之为“看山的”或“望山的”。
我曾翻阅过许多资料,也多次在网络上搜索,几乎找不到以护林员为原型的文学作品。也许是护林防火工作太过平凡了吧,连才思泉涌的作家都无从下笔。然而我觉得,平凡中见伟大,能经历时间的考验默默坚守的人,是应该多着墨的。
我就是一名护林员,莽莽林海的守望者:守望着成长,守望着收获,守望着莽莽群山的寂寞。我们就像大自然的画家,用双腿做笔,蘸着汗滴描绘着远山近水。那红瓦白墙的护林房,那刷写在巨岩和电线杆上的护林防火标语,都成为山野风景的点缀。
我守候这大山将近30年了,参加工作时栽下的小树苗,如今早已长成参天大树,交织成茂密的森林。汗水渲染了群山,滋润了心田。时光仿佛一把刻刀,把多少年雨雪风霜化作一道道篆纹深深刻在了脸上。小时候听说:每个人都在天上对应着一颗自己的命运星。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有夜晚看星星的习惯,常常在夜空下猜忖究竟哪一颗属于我的宿命,但是我知道那一颗肯定不是最亮的。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看山的日子年复一年,仿佛恒久往复的轮回,用“如一日”形容最恰当不过。把青春年华交给了巍峨高山,感觉自身也巍峨了,尽管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站在山之巅,抚弄着团团仙幻般飘然而逝的白云,望着远处的袅袅炊烟,欣赏着森林里鸟儿们不同声部的和声,守山、巡山、检查防火线、调查林木病虫害……这些似乎也成了人生一大乐事。工作之余,拾掇一下菜园子,采集中草药,打些新鲜茶叶,与同事下象棋、聊聊天儿,像极了元人赵显宏“下长生不死棋,养三寸元阳气”的意境。夜晚,阵阵山风裹挟着森林里的泥土气息吹过来,偶尔伴着一两声小野兽的嗥叫,头顶着孤星残月,山下万家灯火,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常思念那个梦中的她、梦中的她……”阎维文的《说句心里话》听了无数遍,每听一遍就会有新的感受。深山坳的护林点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也会经营得温馨些,比如在护林房附近种植一些家常花果。因为“梨”与“离”谐音,所以护林点都不种梨树,我们护林员最忌讳“离婚”。好在我和妻子感情很好,可是妻子患病做家务不方便,孩子又读完高中到南方去了。每当休假回到家,我就尽量多干些粗重活,以偿还亏欠的心债。同学三刚子工程做大了,想让我负责绿化,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了。可是那段日子,我仿佛听到了远山的呼唤,觉得与城市格格不入了。我远离城市这么久,所以城市也远离了我。我已适应了大深山里恬静淡泊的生活,无法忍受城市的喧嚣和紧张。我恍然清醒:我是属于那片山林的!于是半年后,我又回到了那间熟悉的护林房。
没有硝烟弥漫,没有风雷激荡,有的只是淡淡地来、淡淡地去。那年,一位护林员追赶盗伐者倒在林间,成为永恒,场领导为他主持了葬礼。出殡那天,林区的护林员都来了,这位护林员的双亲向大伙儿鞠躬,漫天飞舞的纸钱和着抽泣声,一种悲壮的气氛蔓延开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其实,这位护林员的父亲也是一位老护林员,为林业献了青春献子孙。后来妻子偶尔提起这事儿,我说选择了这份职业就选择了这份责任。正如一首老歌唱道:“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相信我化作了山脉……”
现在上级重视林业生态建设,关心我们林业工人。区委领导多次到林点视察调研,林场新一届党委争取到了多个项目,给予林点极大支持和鼓舞。林点的条件也改善了,修通了公路,引来了山泉,电灯亮了,电视机也有了,有几处护林点还建成别墅式,配上空调、太阳能热水器,还有洗澡间。今儿个护林员的日子就像老牛嚼甜瓜:一口一个蜜。
看着山变绿水变清,我的头发也变白了,上山爬坡也开始大喘气儿了。梁上的燕子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我不知道退休以后干点儿什么,只讲现在干好每天的工作就会对我们林场有好处,林场好了我们才能好……其实,这就是我们最朴素的心愿。
我们的护林房,
在最高最高的地方;
我们的足迹,
在最远最远的地方。
丛山无言擎起了一天苍茫,
望不尽的防火线以心丈量。
白天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夜晚伴着孤寂的灯光。
人前的汗啊脸上流,
人后的泪啊心里淌。
都说山风凉,
我说热血烫。
都说我情柔,
我说柔也刚!
……
随兴写下这首小诗,以抒胸臆。